笑我像狗

【卡带】打扰（中）

关于旗木卡卡西警校毕业后的就业意向，旗木朔茂同志非但不感到惊讶，隐隐还是有些预料到的。他记得那时警校放假，难得儿子在家，他也特意跟单位提前请了假，才得以在清晨享受父子二人的共餐时光。两个人都习惯早起，坐在自家饭桌前，两人份的早餐摆放的很整齐，圆形白瓷盘的正中放着溏心蛋，一旁的玻璃杯中盛放着适量的牛奶，液面位于杯子四分之三处，一个人喝刚刚好，既口留余香又不会觉得腻味。

状似随意地抬头，目光划向对面，由于儿子微低着头，和他如出一辙的银发掩饰住了那张很精致的面庞，卡卡西长得像他的母亲，朔茂先生有些怀念的想，尤其是嘴角的那个小痣，总能勾起他年轻时那段甜蜜的时光。话说，他们初识时，那个小痣便在朔茂先生的脑海里熠熠生辉…

“卡卡西，毕业后，有什么打算？”

每一位合格的父亲对于孩子的未来都有着同样的担忧，哪怕他的孩子是个天才。但到底也有些不同，相较于其他父母对孩子前程的忧心，朔茂先生更好奇卡卡西自己的选择。他的儿子，做事只凭想不想，没有能不能。

“啊，”儿子罕见地有些犹豫，但旗木朔茂看出，这并非是因为无措。他的儿子应该是有了打算，只是在纠结如何跟他说罢了。但，这样少见的犹豫，引起了他的兴趣。

“怎么，不打算说吗？儿子，你知道的，不管怎样，爸爸都支持你的选择。”朔茂先生打算推进一下谈话的进度。

“爸，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，卡卡西深吸了口气，“你知道的，自打小的时候，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，从未分离过……所以，”他的儿子像是咽了下口水，“我觉得，到时候分到咱们这个区域当片儿警也不错？”

那双青灰色的眼眸抬起来了，自他们谈话以来，第一次不加掩饰地看向他…朔茂看得出，那双年轻的眼中透露出了期待被认同的迫切以及一点点恳求…恳求？他有些惊讶，他以为自家儿子的字典里并没有这两个字……

“我觉得，这个主意很棒。”心软的父亲最终决定放儿子一马，他面向这个快要溺水的人，然后，朝他伸出了双手。熹微的晨光透过云层，愈来愈盛，火红的光线穿透旗木家的落地窗，溜上他们的橡木餐桌，山形木纹触碰起来有着良好的质感。目前这张质地坚硬，结构牢固且使用了多年的木桌上，旗木卡卡西也同样沐浴着晨光，安静地吃着他的溏心蛋。而他的父亲，则在这样的景色中看出了儿子面上一闪即逝的绯红。

吃完饭后，旗木先生们一个去厨房洗餐具，一个转身走去客厅，随手拿起了当日的报纸。

朔茂先生看报纸时，习惯先看边角。这一次，第一个入他视野的是一则讣告。“令人尊敬的川井先生于昨晚二十三点四十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………”真奇怪，看着这样令人沉重的文字，他却开始认真回想，究竟从何时起，他的儿子变得有些可爱了呢？

那大概是卡卡西还上初中的时候吧？他有些拿不准时间段，但他记得那时应该还没有开始中考，就像是福尔摩斯的探案集，他努力忆起了那个让他生疑的夜晚。

快九点了，如果九点十分卡卡西还没有回来，他绝对会出门找他，这是他的底线。旗木先生目前有些焦躁，如果他没记错，他的儿子在放学将近两个小时后都没有到家，他想发火，并认为全世界都应该理解他的。在第二十三次看向腕表的时候，旗木家的房门终于有了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
他静静地等待着，看着那扇大门撕开了一条缝隙，玄关白亮的灯光照亮了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。迈进来的少年先把手中的罐子放在白色的鞋柜上，低头换掉了同样颜色的球鞋。他在等着他的儿子接下来的解释，并在这段沉默里听到了心脏回归胸腔的声音。

“啊，”意外的有些卡壳儿，“路上遇到些事情，不过别担心，已经解决了，”注意到父亲落在罐子上的视线，“我没喝酒，真的，这个是个礼物，爸。”礼物？天才卡卡西没有错过朔茂眼中的疑惑，“嗯，礼物，意外之喜的那种。”

弯了弯眉眼，少年走向自己的房间，手里不忘重新捏起那只罐子。瞧着那个瘦高的背影，旗木先生感觉到了儿子少有的好心情。

为何会想到这个，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中都夹杂着那阵熟悉的犹豫…

等儿子洗好碟子杯子并码放整齐后，朔茂先生提议出去走走，可以去河边，也可以去公园。这是属于只有父子二人的时光，他相信卡卡西不会拒绝。因为，他们是彼此的依靠，生命中的每分每秒，朔茂都希望能够珍藏，卡卡西当然也不例外。

走出小区，两人并肩而行，时间还早，四周都是些晨练的人。这几年，健康获得了大家的足够重视，毕竟，再怎么说，身体都是本钱啊。呼吸着微凉的空气，路边的银杏树发出哗哗的碎响，叶子被晨光映衬的有些发红，一树一树的红色，像是一束束烟花，又像是一场大火，美得惊心动魄。卡卡西刚刚闲适地眯起了双眸，就看到他父亲冲着迎面走来的两人抬起了右手。

“日安，斑先生，柱间先生。”旗木朔茂语带敬意，面上也挂出了礼貌的笑意。这两位先生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佼佼者，为人也和善，平日里，很受他人的尊敬。

“早啊，朔茂，”柱间露出了八颗牙的笑容，斑在一旁有些嫌弃的瘪了瘪嘴，冲着旗木父子点了点头。

“刚刚晨练回来吗？怎么没看到带土？”朔茂先生向二人身后望了望，顺口说了一句。

“啊，那个小子现在应该还没起床呢。”柱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，再次傻笑出声。

“他昨天事情多，忙到很晚，是太累的缘故。”本不爱说话的斑先生突然插了一嘴作为补充，顺带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人的腰际。

“啊，你说说，我都忘记了，是这样…哈哈”看着努力给带土补救的斑，柱间眸子里溢满了温柔…斑斑还真是可爱啊，他有些幸福的想。

眼看着要被二人的粉红泡沫给淹没，朔茂先生打算再挣扎一下。

“说起来，带土应该是毕业了吧，他在哪里上班？”

“哦，在咱们这片区域当片儿警，他干的还不错。”许是怕柱间再次掉链子，这次斑先开口了。

看来世间真有心有灵犀这么一说，一瞬间，旗木朔茂有那么点儿福至心灵的感觉了。他像是明白了些什么，回头望向了自家的儿子。彼时的少年正抬头看向天际，目之所及，飞过一只红嘴相思鸟，标志性的红色错落在胸脯，翅中和喙尖。

要是没记错，朔茂有些窥破端倪地想，这种鸟象征着爱情。

时间线再次转回到当下，此时正轮着宇智波带土值班，身为实习生，旗木卡卡西也在。说到卡卡西，宇智波带土心里便涌起了一阵欣慰，一开始，他还担心这个优等生会自视清高给他找不痛快。可真正相处起来，简直不要太和谐。这个孩子什么都学的快，上手也快，不但会以老师辛苦为由帮他完成工作份额，还会不时的给他带小甜点。

啊…说起来，斑老头都没这么贴心啊…感到满足的宇智波带土幸福地眯起了双眸…那个样子让旁人觉得，要是带土有尾巴，大抵会忍不住的摇来摇去吧…

老话儿怎么说，同事之间的友好情谊是工作效率提高的钥匙。这不，接到电话说神威小区2栋701室花枝奶奶家的小狸花丢了，宇智波带土也心情愉悦的起身打算即刻出发，丝毫没有被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儿所绊住的不满。旗木卡卡西见状刚要起身跟上，便被他的实习老师又按回了座位里，说是这里也不能没人啊…

一想也是…卡卡西没有再坚持，只说要送他到门口。真好啊…瞧瞧这对老师的尊敬样儿，难怪是优等生…宇智波带土本就美好的心情更加深了一层……

事情发生的很突然，当看到距离他们大概三百米远的一个老头因着脚下不稳，冲着地面就拍上去的时候，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都好像感到了疼痛。这一跤可是够狠的，就冲着这个专业程度，哪怕是真的讹钱也应该给点儿…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，宇智波带土鞋尖一转，冲着那个老人的方向便走了过去。旗木卡卡西见状也默默跟在后面，想着这次再怎么也不会被讹了…至少他在，就在他身后，只要宇智波带土肯回头，就一定能看到他…

人的膝关节很灵活，下蹲这个姿势就可以弯曲大约一百七十度，眼看着宇智波带土在老人身侧矮下的身形，旗木卡卡西却顿住了脚步。

那不是个要扶人的预兆。

宇智波带土走至近前，看着老人疼歪了嘴角，但目测
并无大碍，便蹲在了一旁。裤脚因为这个姿势瞬间紧绷，勾勒出美好的臀线，露出精巧的脚踝。以旗木卡卡西的视角，只能看到宇智波带土偏向老人的侧脸，露出了碰巧是带有小疤的那侧唇角。他恍若又看到了那年银杏树下的少年，目带顽皮，弯着的唇线缝隙中露出洁白整齐的齿列。

隔着两三步的距离，旗木卡卡西听见了他的心上人微带笑意的话语。

“大爷，我一个月工资大概68,408日元，能扶你起来吗？”

“啊？”眼前的老人被这个不按套路来的对话怼得张口结舌，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，“那你先走，我在等等？”

“好嘞。”宇智波带土利落地起身，顺带听到了身后旗木卡卡西忍俊不禁的轻笑。他也不恼，反而回给了自家后辈一个同样轻的笑音。

真好听啊…旗木卡卡西忽然想到了花开的声音。